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許多第一次見到我和我先生的人會驚嘆:「哇!你們也長得太相似了!」,但熟識我們的人則感嘆:「哇,你們也太不一樣了!」相似的是從交往就被嘖嘖稱奇的夫妻臉,相反的則是我們南轅北轍的性格、行事作風,我自己也常笑著說我們大概除了長得像,就沒什麼像的了!
你的不一樣吸引了我
我是個急性子,做事井井有條、討厭出錯,簡直是超高效能機器,總試著同一時間完成一大堆事,一邊全職實習、一邊完成碩士論文;一邊準備心理師考試、一邊預備婚禮,生活像陀螺轉個不停。我先生則是個慢郎中,說話不疾不徐,一副溫和閒散的樣子,做事隨性而至、隨遇而安,我認為他根本像隻樹獺。
一開始的碰撞沒什麼煙硝味,反而撞出愛情的火花。初相遇時,我被他的溫和自在吸引,好像在他身邊就有螺絲釘被鬆開的感覺,站在他附近的空氣特別清新,他的時空過得緩慢自如;就像上了軌道的秩序感,吸引我這個四處飄盪的人。我們就這樣,被彼此相異的特質強力拉在一塊兒,像磁鐵的兩極。
為什麼相異特質會彼此吸引?心理學家榮格提出「陰影人格」(shadow),來描述我們厭惡又想隱藏起來的特質,也是我們未充分發展的功能。我的高效能來自於成長經驗,讓我排斥自己懶散下來,害怕一旦缺乏規劃就會出錯,出錯就不再被喜歡。而我先生卻展現出我內在排斥又渴望的那一面。好像我自己無法展現,但擁抱和親近這樣的人,卻讓我的內在感到完整。
可好景不常,起初的吸引隨著時間的推進、愛情濾鏡的淡化,再次落入慣性的批判(畢竟原本就是所排斥的「陰影」),原先欣賞的特質可能變得一文不值,務實成了市儈;聰慧成了咄咄逼人。結婚五年,先生那閒雲野鶴的氣質偶爾被我怒罵成了漫不經心、做事不經大腦。
在上帝的形象中找到自己
在現今社會中,許多人捱不過相異帶來的衝突,在無法彼此接納下,選擇逃離愛情或婚姻。然而逃得過配偶,卻逃不過自己。配偶只是一面鏡子,映照出我們不願接納的本相。當衝突太強烈便讓人想逃,有些人換過一面又一面的鏡子,希望能看見更悅人的自己。
其實,這很像伊甸園中亞當夏娃躲避神的面,害怕內裡的不堪無所遁形。然而,神卻找到他們,儘管罪必須付出代價,但神仍然憐憫他們。在婚姻中,唯有學習神的樣式,彼此寬容接納,在對方暴露脆弱時不戳傷疤地包裹他,我邁向你幾步,你也挨近我一點,或許會漸漸變得不太像自己,但這並非喪失自我本色,反而是將那些建立在個人意氣上的假我除淨。
有人說配偶是最好的心理治療師,因為最親密的關係很真實,能除去加附於你的創傷,最能剝去假我的人格面具(Persona)。而這些年我確實親身經歷,先生以他與我相異的特質,鬆動了我僵化的生命樣貌。不妨也看看身邊伴侶與你相異之處,像照鏡子般檢視自己,去愛對方不可愛的地方,或許會發現,上帝給你意外的覺察與改變的機會呢!
◎林郁倫諮商心理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