目睹母親的輕生,曾讓她想放棄生命,直到遇見一位泰雅青年,攜手建立教會,在宣教之旅,讓她勇敢面對過去的傷痛,經歷神的醫治~
原來在日本土生土長的丸山陽子師母,與先生顏金龍牧師飛到台灣,走進原住民部落,即便生活與文化的適應相當艱辛,最後還是見證了神沒有後悔的選召。
- 2022-02-10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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環境與心靈都貧瘠的童年
金龍牧師從小在太平山的泰雅部落長大,對他來說最有印象的是聖誕節,全部落都會人手一支火把,穿梭在部落裡報佳音。他說:「因為家境貧困,只有那時候可以吃到很多糖果,兄弟姊妹原本12人,但後來因為養不起,有7位陸續過世。」
到了小五,因為姊姊在台北工作,媽媽生病被送到馬偕醫院調養,所以金龍牧師跟著到台北定居。「當時,轉學就讀的小學只有我一個原住民,不僅理光頭又沒穿鞋子,總是受到異樣的眼光。坐隔壁的同學用粉筆在桌子中間畫線,不准我越界;功課跟不上,常常被罰站,老師同學也常霸凌我。因為在當時的社會,還是以『番仔』來戲稱原住民。」
成長路上不斷遭受歧視,金龍牧師說:「很長一段時間我不想承認自己是原住民,總笑說自己是湖南(唬爛)人。」對自己的身分相當厭惡,甚至怪罪父母為何是原住民,而對父親從小到大總是缺席,自己被欺負時也無能伸出援手,更是不諒解;即便父親在牧師的職分上相當盡責,但卻無法改變他心中的痛苦。金龍不僅對父親不諒解,對父親所信仰的神更是不滿,也相當討厭必須去教會的規定。
等待許久的擁抱
陽子師母從小住在鄉下,但爸爸位居副市長要職,公務相當忙碌,應酬又多,印象中只在乎子女的成績。媽媽個性安靜內向,但陽子師母從小就感受到媽媽很不快樂。她說:「我記得曾經陪媽媽去過醫院,後來才知道那是精神科的醫院。媽媽婚前曾經是廣告海報畫家,婚後與爸爸關係並不好,以至於最後罹患憂鬱症。我們小時候回到家,不論家務或飯食都要自理。」
父親的名望、母親的憂鬱、孩子長期未受到照顧,陽子和姊姊、弟弟都無法對外說出母親的精神狀況。在陽子上大學的第一年,母親就自殺了。她說:「當時媽媽就常在醫院進出,狀況也時好時壞。有一天早上起床後,媽媽竟然預備好飯食,也幫我把衣服都打理好,我還很開心,只是當天回家後就找不到她,到晚上也沒回來,最後發現媽媽在家裡的倉庫上吊自殺。」
親眼目睹媽媽離世,曾經也想衝動地跟著媽媽一起走,只是想到年幼的弟弟無人顧,自己也因來不及救回媽媽,就帶著贖罪的心情活下去。姊姊開始代母職,承擔了所有的家務與責任。但有一天,陽子發現在愁雲慘霧的環境中,姊姊竟然開始有了笑容,才知道原來她去了教會。
陽子說:「姊姊力邀我去教會,後來被勉強帶去,第一次走進教會看到牧師,他就擁抱我說:『其實我一直在等妳!』當下我感受到第一次被人擁抱的溫暖,並且深感那是一種真實的愛。」開始讀聖經的陽子,體會到自己一直背負著媽媽自殺的罪,耶穌竟願意替代她承擔,使她得到很大的安慰和釋放。

從相遇到閃婚
而當時在臺灣的金龍牧師在工作上表現不錯,公司也曾經要提拔他成為經理,後來卻被擺了一道,選擇另一位資淺的員工,其他同事沒有安慰反而嘲笑,加上女友沒過多久與他分手。他說:「當時在雙重打擊下,相當崩潰,自己搭船去了小琉球,想到一路成長都很失敗,正要結束生命往海裡跳時,突然一個念頭閃過,彷彿看到母親對著一個神大哭,想到也許是媽媽在為我禱告,就整個人清醒了。」
後來,父親問他想不想去日本讀書,金龍牧師欣然答應,到了日本才知道讀的是神學院。一大早就要起床禱告,上課聽的也是日文。「我連一次聖經都沒讀完,又很厭惡成為牧師,但卻沒想到竟在神學院裡經歷認識神。」因為壓力太大而生了一場重病的金龍牧師,既沒錢看病也不敢向同學借錢,發燒一週吃了不少成藥仍不見效,他轉而向神禱告,神竟按著他的所求應允且醫治了他,這樣的神蹟讓他不得不相信:這是一位真神!
陽子師母成為基督徒沒多久,當時教會牧師因罹癌在世日子不多,就開始培訓陽子,期望她能成為全職傳道人。後來陽子進入神學院就讀,一天晚上她做了個異夢:「我看到一個男生搭飛機來,走到我面前,手拿著一面紅色的國旗揮舞著,後來神又以很大的聲音告訴我,那個人是我結婚的對象。」陽子對金龍的第一眼印象不是太好,但似乎心裡篤定,夢裡出現的是這個人。
兩人因座位鄰近而有了互動,兩三週後金龍牧師就向她告白,但神學院規定學生不能交往戀愛。有意思的是,陽子說:「雖然學校有這個規定,而我也不喜歡他的長相,但我願意順服神在異夢中的啟示,就跟他說我們不能交往,但如果你願意和我結婚,我可以答應你。」
異國宣教之旅
提親的過程不順,也遭到陽子父親的反對,但陽子心意已決,最後父親只能妥協。而在兩人回到臺灣辦婚宴當天,陽子才知道金龍是原住民。她說:「結婚沒多久,金龍牧師的妹妹訂婚,按照習俗女方要殺豬,我也必須幫忙,但我連語言都還沒學好,馬上就要學殺豬,真是很大的考驗。加上那時已經進入開拓教會的階段,客廳成為聚會場所,很多不熟悉的人就這樣進進出出,我發現自己的衣服、食物和其他物品開始不見,才知道原住民一家親,根本不分你我,有時就將自己的物品留下,拿走我的東西⋯⋯」。
文化、生活、婚姻等事都要逐一適應,兩人也開始有了衝突、爭吵,價值觀的不同使彼此都不理解,金龍牧師也無法同理陽子師母的想法。太多的私生活空間被侵犯,想改變、教育這些人,期望受到尊重,卻於事無補,陽子師母忍無可忍,很想回日本,也越來越討厭原住民,與他們也越來越有距離。
陽子師母說:「記得我懷孕時非常想吃酸的,打開冰箱一看只有泰雅族用米醃的生豬肉,吃生肉很噁心,但只有那味道是酸的,最後只好吃了,才發現原來還蠻好吃的,我因而稍微調整了對原住民的厭惡感。」內心的衝突和矛盾更因著女兒的到來,戶口名簿上必須登記原住民籍,逼得自己為了接納女兒,學習調整對原住民的看法。
後來,夫婦倆在臺北中山區建立教會,因著林森北路一帶條通酒店工作的原住民婦女不少,陽子師母從看見這些婦女的孩子缺乏照顧和關心,開始從孩子著手,才逐漸接觸到媽媽。
金龍牧師從此有「酒店牧師」的稱號,也曾被人誤解是否與酒店有掛勾,但他們克服萬難,繼續關懷這些婦女,慢慢也接觸越來越多原住民孩子,甚至取得女兒同意後,接待一些孩子來家裡居住。

全然的醫治
有一次因發現女兒偷便利商店的東西,察覺她行為的偏差,陽子師母陪女兒找到基督徒諮商師,想處理她心理的問題。然而卻在一次檢測中,陽子發現自己的內心比女兒還要脆弱,更需要諮商輔導。陽子說:「長達六年的諮商中,我幾乎是從童年開始面對,針對父親的高期待和母親疏於照顧又提早離世,在我裡面所累積的怒氣、不滿、抱怨等情緒,藉著神不斷的醫治與釋放,才慢慢將我從苦毒的憂傷中帶出來,得以用父神的眼光看待並肯定自己,甚至告訴我,這個生命連天使都羨慕⋯⋯」
在師母諮商期間,金龍牧師也曾一起參與,當他越回想過去,心裡越害怕,與父親的關係也無法改善。金龍牧師說:「後來藉著父神愛的肯定,我也慢慢接納自己,甚至在父親失智期間,我也獨自陪伴過他,沒想到後來他的失智竟然痊癒,我現在也能坦然告訴別人我是原住民。」
不同國家族群的兩人,因為在神學院認識而結為連理,後來為了呼召和使命,陽子師母成了跨國、跨文化的宣教士,金龍牧師則從討厭牧師到成為牧師,並勇敢為了福音努力。神醫治了他們從童年就開始受傷的經歷,以慈愛憐憫關照他們,看重他們的生命勝過他們的服事成效。一路走來,他們最大的收穫與安慰,應該是被神的愛澆灌與醫治的那一刻,使他們整個人從頭到腳、從裡到外都完全更新,並在服事和生活中更加輕省。